关灯
护眼

第九十六章 大家长相见

    什么叫背靠大树好乘凉, 什么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辛离离站在酒楼里,香得整个人飘飘忽忽终于体会到了!她愿意做那只跟着上天的鸡!

    她姨夫,把二十一云斋旁边的铺子送给她了!说她一直想开酒楼, 既然想开那便开!怕什么世家大族, 他们莲花帮可不怕!

    快乐重新回来了,辛离离心里都炸成花儿了,当晚就给陈柏卓端水要为他洗脚,唬得陈柏卓差点从软塌上掉下来。

    孩子大了,不像之前可以把她抱起来颠一颠,他笑得温和, 一旁的袁依婉直言辛离离是个小马屁精,怎的不见她给自己洗脚。

    最后,自然是娘俩一起泡脚睡觉, 赶走了孤零零的陈柏卓。

    三郎委屈地把头埋进陈柏卓怀里,泪花在眼中打圈圈,一哽一哽道:“三郎不如姊,不如姊。”

    陈柏卓忍笑, 他可怜的三郎跟谁比不好, 非要和辛离离比, 她们娘俩从苦日子一起携手走到如今, 哪里是你这小三郎能撼动的了的。

    “三郎要不要骑大马?”

    “要!”

    院子里传来小孩子稚嫩的笑声,三郎生在了好时候, 家里条件没有那般困难, 父亲又恢复了记忆, 有整个莲花帮做后盾, 只要他不长歪, 日后成就不可限量。

    羡慕吗?辛离离不羡慕, 她知足的很,她能有从母这么好的姨,当真是三生有幸。

    溜溜达达去看铺子,这铺子跟二十一云斋紧挨着,正赶上年初要签新契约,陈柏卓做主,不再外租,对方只能含恨另寻地方,倒是便宜了辛离离,本就是酒楼,只需要再此基础上稍加收拾,便能重新开业。

    至于会不会得罪对方,辛离离表示,得罪的好,对方啊,姓桓!既然是桓家的东西,那抢过来半点心里压力都没有。

    旁边的二十一云斋已经步入了正轨,老八给找了个掌柜的,又雇了几个莲花帮的人,如今已经完全不用她和从母在那看着了。

    经营大方向不变,给莲花帮的兄弟们打八折,辛离离就能将全部心神都放在酒楼上了。

    酒楼不同于客栈,她要定菜、定价、招后厨、面案、小厮跑堂,她还不满意环境,想将蒲团全部换成桌椅,这林林总总许多事情,便要求袁依婉帮忙了。

    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无疑是开心的,不管多忙辛离离都是笑呵呵的,她时常蹲在酒楼门口傻笑,看的袁依婉颇为心酸。

    家里人无声给予支持,司马佑安提字,陈柏卓做匾,酒楼按部就班整理着,很快就到了新年。

    原先宫廷里冷冷清清半点没有要过年的喜庆劲儿,年轻的帝王司马冉泽从不举办宴席邀请臣子一起过年,这次一反常态早早就通知了臣子宴会,于年前两日宫廷流光溢彩,好不热闹。

    丝竹缠绵、绸缎飘舞、杯觥交错,可他却没有心情欣赏,他家安儿这次不能参会,能参加宴会的都得三品以上的官员,他提过太史令,却被好一顿抨击,只能算了。

    那他也开心,他的安儿平安归来了,此次宴席只为安儿而办,青铜杯被他执起,将那杯中酒一饮而尽。

    自他的头疾愈发稳定后,他的安儿总用家中繁忙唯由,拒绝进宫,年轻帝王在额前珠帘遮挡后的眼中闪过锋芒,又转而变成欣喜,他的安儿邀他一起过年呢,那他可要好好看看,他都在忙什么。

    除夕当夜,辛离离在后厨和袁依婉及一帮女眷忙碌,前厅陈柏卓正招呼着老四、老六、老八挪动桌椅,摆了个足够所有人坐的大圆桌,司马佑安便手执抹布将其细细擦了个干净。

    老四的两个妹妹陪着三郎玩耍,三郎看不住,闹着要去街上跑一圈,两人没法子,只能跟在他出去。

    陈柏卓在他们身后叮嘱:“玩一会儿便回来!”

    此时街面上灯笼从头亮到尾,三郎跟辛离离学的堆了个小雪人便觉得没意思,当即从自家铺子门前,嘴里叫着呼啦啦往街头跑去。

    两个妹妹一时没看住,只能追在他身后,眼看三郎一头撞到一位陌生人身上,骇了一大跳。

    那位陌生男子头戴藩篱,一身玄衣在灯笼温和的光芒照耀下闪着丝丝金光,宽袖长袍中露出的手指修长又惨白,其后还跟着仆人装扮的年长者,一看就是非富即贵。

    此时他微微弯腰,将磕到他腿上,红着眼睛揉额头的三郎提了起来。

    本是要哭的三郎顿时止住了哭意,瞪大眼睛新奇的东扭西望,他还从没被人用衣领提起过。

    瞧着不怕生的三郎,男子轻笑一声:“小家伙,莫要乱跑才是。”

    傻大胆的三郎被他的声音吸引,在四郎两个妹妹惊惧的目光下,好奇地伸手将男子的藩篱掀了开来。

    一张阴柔妖异的俊美脸庞出现在众人眼前,那同司马佑安一模一样的眸子扫过已经羞红了脸的两位妹妹,伸出手指点在了三郎胖乎乎的小肉脸上。

    三郎捂住脸颊,警惕的看着他,生怕他再戳自己一次,两个妹妹回神赶忙冲了上去,行礼后急道:“郎君,家中幼儿顽劣,给郎君赔不是了。”

    司马冉泽未理她们两个,手臂一弯将三郎抱了起来,径直在身边老宦官的指路下往前走着,两个妹妹紧忙跟上,双双伸手欲将三郎夺回来,急得额头都冒汗了。

    最后还是老宦官看不过眼,轻声道:“两位女郎且安心,我家郎君乃是大郎亲人,今儿特意过来守岁的。”

    在两位妹妹怀疑的目光下,几人径直走到酒楼门前敲了敲。

    屋里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老四摆好椅子说道:“这定不是我那两个妹子,是有谁来了?”

    司马佑安放下手中抹布,不经意和陈柏卓对视了一眼,陈柏卓向他微微颔首,眼中满是催促。

    他在这信任的目光下,走至门口,手指搭在了门上。

    宫中满是孤寂,他既已回洛阳,又如何忍心舅父孤零零守着偌大的宫廷,遂想邀请舅父前来过年,顺便正式将舅父介绍给他的,他的亲人们。

    告诉他们,他已寻到了自己的另一位血缘亲人。

    陈柏卓就如同一位真正的大家长一般,包容且为他开心,忙里忙外准备了好几日,原本定在他宅子中过年的,也改成了酒楼,去他的宅子,只恐他的舅父多有不便。

    老四、老六、老八三人其实并不能理解陈柏卓事事不避让司马佑安的举动,司马佑安可是能面见天子的臣子,要他知道莲花帮的秘密,岂不是危矣,但他们还是决定信赖陈柏卓。

    身上压着莲花帮重担的陈柏卓,其实一直在思量如何平衡莲花帮和大郎的关系,莲花帮一直为暗不是长久之事,他们需要一个契机,从而将莲花帮摆在台面上,那大郎便是那个契机。

    他暗暗猜测,大郎舅父应是洛阳某世家子,若能有其相助,离莲花帮光明正大出现在人前便更近一步了。

    今晚吃饭,便是一个试探的机会。

    房门被拉开,率先出声的扭动着自己身子要下地的三郎,他朝司马佑安伸出手:“兄长,抱、抱。”

    司马冉泽手臂收紧,不愿让司马佑安去抱三郎,不想看两人亲近,脸色阴沉的可怕,再结合他身后的雪夜红灯笼,更是骇人了。

    屋内几人浑身抖了抖,司马佑安打破了这无声的恐怖,他只是简单又无奈的唤了句“舅父”,便化解了司马冉泽的一身戾气。

    将三郎接了过来放在地上,让他自己玩,司马佑安那一直冷清的眼中有了烟火气,他道:“舅父、老伯快进。”

    被他叫老伯的老宦官差点红了眼眶,扶着司马冉泽进了屋,司马冉泽克制着自己,没用目空一切的扫过屋内众人,反而客客气气道:“今日终与诸位见面了,我乃安,我乃你们大郎的舅父。”

    此话说完,他目光定在了陈柏卓身上,两位大家长隔空对视,互相打量,并在心中纷纷贴上此人人中之龙的标签,气氛徒然焦灼起来。

    司马佑安轻咳两声,示意司马冉泽收敛一二,却见他更来劲了,眸眼弯起向陈柏卓刺了过去,“久听大郎提起郎君,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不知郎君如何在何处做工?”

    年轻的帝王如何不知在自己的都城有一股势力,拧合成了莲花帮,且所谓三爷就是面前之人,他就是故意去激陈柏卓的,莲花帮难不成是能放在桌面上提的东西吗。

    可陈柏卓还真提了,他爽朗笑了两声,毫不退让道:“那真是可惜,大郎倒是从未提起过他的舅父,劳你费心,我如今管着莲花帮大小事宜。”

    若是以往,听见陈柏卓这样说,年轻的帝王定要道上一句有趣,顺便欣赏一下陈柏卓,奈何他先听到了前面半句话。

    扭头瞪向司马佑安,他是有多见不得人,未何不提他?!

    夹在两人之间的司马佑安一个头两个大,在后厨的袁依婉放下手中帘子,赶着辛离离出去:“快,离离,先将你做的烤鸡端出去!”

    辛离离不明所以端着烤鸡跑了出去,少女清脆的声音响起:“都让让,都让让,快给我们的烤鸡让出个位置。”

    她这声简直如同天籁,直接拯救了司马佑安,他当即远离两人中间,以让司马冉泽抓不住自己衣袖的速度将辛离离手中巨大的盘子接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