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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枯荣之镜
人间的夜，比起幽冥漫无边际的黑暗，显然亮堂得多。夜空中一轮满月，泛着淡淡光晕，令群星黯然。
东霓国不久前的那场动乱已经被埋藏在史书中的某页之下，无人敢再提起，也无人愿意提起。新继位的女帝推崇无为而治，登基后大赦天下，降低赋税，百姓休养生息，如今一片盛世之景。
皇宫中依旧是肃穆庄严的氛围，宫女侍卫们井然有序地做着各自的事情。女帝的贴身女官端着膳房刚刚熬好的莲子雪蛤粥，恭敬地送进正阳宫内，见女帝正低头批着奏章，心里叹了口气，默默将粥搁在案上。
“没别的事就下去吧。”灵悉头也没抬，声音透着疲惫。
“启禀陛下，有个自称临歌的女子想要见您。”女官垂眸轻声说道。
灵悉握笔的手顿了顿，心下虽然诧异，面上依然一派镇定，“……临歌？带她进来。”
临歌在女官的带领下来到了正阳宫内女帝处理公务的书房，女官行了礼，便悄悄退了出去。临歌与灵悉对视片刻，微微一笑道：“你长大了。”
三界之中时间流速各有不同，其中人间的时间过得最快——对于他界而言。临歌不过回到幽冥数日，人间已过五年，想想上次见面，灵悉不过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如今却已威严在身，短短五年时间蜕变至这般，想必其中吃了不少苦。
“临歌姐姐……”摒退左右宫人，前一刻还神情冷峻的灵悉，突然扑倒了临歌怀里，仿佛一瞬间又变回了从前的灵悉公主。
临歌摸摸她的脑袋笑着说：“你现在是一国之君了，要是让别人看见女帝陛下这个样子，成何体统呀？”
灵悉皱皱鼻子，抱怨道：“体统体统，外边那帮大臣天天就知道体统，这几年过得累死我了，又要学治国，每天还要小心翼翼地说话，一不小心说错什么，就会有一大群人上谏，我呀，看来这辈子就要栽在这皇宫里了！哼，想当年和公子在墨香斋……”灵悉突然停了下来，脸上划过黯然，她咬咬唇，终是没能继续说下去。
看来她还是未能忘掉穆子言啊……想到那些事，临歌也伤感了起来，连忙转移话题，“对了，今次来找你，是希望你帮我一件事。”
“什么事？”灵悉好奇道。她早隐隐猜到临歌不是普通人，加上时隔五年，见她的容貌竟然一点未变，便更印证了心中的猜测，不知自己一个普通人能帮到什么呢。
“这个。”临歌取出一颗夜明珠，里面封印着白墨的元神，“我想请你替我保管它。”
“这是？”灵悉打量了几眼，似乎只是一颗普通的夜明珠，比起皇宫宝库里的那些，并无多大不同。
“里面有对我非常重要的东西，想来想去，天底下最为稳妥之处莫过于你这里。”皇宫集天地浩然之气，守卫森严，又有神兽镇守，将白墨的元神寄托于此，的确再合适不过。
“没有问题，交给我吧。”灵悉点点头，小心接过夜明珠。
“多谢。”临歌抿唇淡笑，“夜已深，我该走了，你……要好好保重身体，切莫过于操劳。”
“知道了，临歌姐姐无须担心，我会照顾自己的。”灵悉不舍地松开她的袖角，她有多久没这样和人好好说过话了，临歌姐姐这一走，她又要回到整日如履薄冰的日子了……
临歌再一次摸摸灵悉的头，见她已经长大了这么多，心中难免感慨。转身向外走去，没走几步又停了下来，像是想到了什么，踌躇再三，临歌还是犹豫着问了一句：“对了，上次来时我记得后花园有位老仆……”
“老仆？”灵悉偏着脑袋思索了一阵，“是有一位来着，不过去年已经过世了，怎么？”
竟然，过世了么……临歌目光黯了黯。穆子言，你以阳寿为代价催动画骨轴的力量，换她至尊容华一世安康，至死都没有相认，如今将毫不知情的她留在人世间，独自面对艰险前路，你，可会后悔？临歌复杂地望了眼灵悉，摇摇头，“没什么，我这便走了。”
“临歌姐姐，”灵悉轻轻叫了一声，“我会做一个好国君的。”
“我相信。”临歌温柔的声音传来，人已走出很远。
一直等候在殿外的女官将临歌送至宫门外，临歌道了谢，回头看见琉璃站在不远处。
“你放心吧，我已经安顿好了。”待女官离开后，临歌走到琉璃面前说。
如今的琉璃与当日初见的模样已全然不同，许是多年的怨怼终于解开，让她不再冷若冰霜，身上的气息也柔和了许多。
“我不便在皇宫中现身，此番多谢你。我很快会奏请天帝让我代替神龙守护皇宫，日后若有需要，你可以来找我。”琉璃不再自称“本座”，这倒让临歌有些意外，不过她承认自己的确更喜欢这样的琉璃，看来这件事之后，又多了一位朋友。
“当今东霓国君乃是女子，你身为凤君，由你守护这个理由倒也在情理之中。”临歌点点头，明白琉璃不过是想离白墨近一点，与其说是守护皇宫，不如说亲自保护白墨的元神更恰当些。
两人沉默了一阵，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便就此作别。临歌见今夜月色正好，并不急着回幽冥，难得来一趟人间，索性四处走走。
“啪”的一声轻响，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临歌低头去看，原来是枯荣镜不小心滑了出来。
千载枯荣事，皆付镜中影。
那面有着精致镂空花纹的镶满宝石的镜子被笼罩在清辉月色中，泛着银光，月光斜洒在镜面上，映出一道光芒投向半空。
东霓国不久前的那场动乱已经被埋藏在史书中的某页之下，无人敢再提起，也无人愿意提起。新继位的女帝推崇无为而治，登基后大赦天下，降低赋税，百姓休养生息，如今一片盛世之景。
皇宫中依旧是肃穆庄严的氛围，宫女侍卫们井然有序地做着各自的事情。女帝的贴身女官端着膳房刚刚熬好的莲子雪蛤粥，恭敬地送进正阳宫内，见女帝正低头批着奏章，心里叹了口气，默默将粥搁在案上。
“没别的事就下去吧。”灵悉头也没抬，声音透着疲惫。
“启禀陛下，有个自称临歌的女子想要见您。”女官垂眸轻声说道。
灵悉握笔的手顿了顿，心下虽然诧异，面上依然一派镇定，“……临歌？带她进来。”
临歌在女官的带领下来到了正阳宫内女帝处理公务的书房，女官行了礼，便悄悄退了出去。临歌与灵悉对视片刻，微微一笑道：“你长大了。”
三界之中时间流速各有不同，其中人间的时间过得最快——对于他界而言。临歌不过回到幽冥数日，人间已过五年，想想上次见面，灵悉不过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如今却已威严在身，短短五年时间蜕变至这般，想必其中吃了不少苦。
“临歌姐姐……”摒退左右宫人，前一刻还神情冷峻的灵悉，突然扑倒了临歌怀里，仿佛一瞬间又变回了从前的灵悉公主。
临歌摸摸她的脑袋笑着说：“你现在是一国之君了，要是让别人看见女帝陛下这个样子，成何体统呀？”
灵悉皱皱鼻子，抱怨道：“体统体统，外边那帮大臣天天就知道体统，这几年过得累死我了，又要学治国，每天还要小心翼翼地说话，一不小心说错什么，就会有一大群人上谏，我呀，看来这辈子就要栽在这皇宫里了！哼，想当年和公子在墨香斋……”灵悉突然停了下来，脸上划过黯然，她咬咬唇，终是没能继续说下去。
看来她还是未能忘掉穆子言啊……想到那些事，临歌也伤感了起来，连忙转移话题，“对了，今次来找你，是希望你帮我一件事。”
“什么事？”灵悉好奇道。她早隐隐猜到临歌不是普通人，加上时隔五年，见她的容貌竟然一点未变，便更印证了心中的猜测，不知自己一个普通人能帮到什么呢。
“这个。”临歌取出一颗夜明珠，里面封印着白墨的元神，“我想请你替我保管它。”
“这是？”灵悉打量了几眼，似乎只是一颗普通的夜明珠，比起皇宫宝库里的那些，并无多大不同。
“里面有对我非常重要的东西，想来想去，天底下最为稳妥之处莫过于你这里。”皇宫集天地浩然之气，守卫森严，又有神兽镇守，将白墨的元神寄托于此，的确再合适不过。
“没有问题，交给我吧。”灵悉点点头，小心接过夜明珠。
“多谢。”临歌抿唇淡笑，“夜已深，我该走了，你……要好好保重身体，切莫过于操劳。”
“知道了，临歌姐姐无须担心，我会照顾自己的。”灵悉不舍地松开她的袖角，她有多久没这样和人好好说过话了，临歌姐姐这一走，她又要回到整日如履薄冰的日子了……
临歌再一次摸摸灵悉的头，见她已经长大了这么多，心中难免感慨。转身向外走去，没走几步又停了下来，像是想到了什么，踌躇再三，临歌还是犹豫着问了一句：“对了，上次来时我记得后花园有位老仆……”
“老仆？”灵悉偏着脑袋思索了一阵，“是有一位来着，不过去年已经过世了，怎么？”
竟然，过世了么……临歌目光黯了黯。穆子言，你以阳寿为代价催动画骨轴的力量，换她至尊容华一世安康，至死都没有相认，如今将毫不知情的她留在人世间，独自面对艰险前路，你，可会后悔？临歌复杂地望了眼灵悉，摇摇头，“没什么，我这便走了。”
“临歌姐姐，”灵悉轻轻叫了一声，“我会做一个好国君的。”
“我相信。”临歌温柔的声音传来，人已走出很远。
一直等候在殿外的女官将临歌送至宫门外，临歌道了谢，回头看见琉璃站在不远处。
“你放心吧，我已经安顿好了。”待女官离开后，临歌走到琉璃面前说。
如今的琉璃与当日初见的模样已全然不同，许是多年的怨怼终于解开，让她不再冷若冰霜，身上的气息也柔和了许多。
“我不便在皇宫中现身，此番多谢你。我很快会奏请天帝让我代替神龙守护皇宫，日后若有需要，你可以来找我。”琉璃不再自称“本座”，这倒让临歌有些意外，不过她承认自己的确更喜欢这样的琉璃，看来这件事之后，又多了一位朋友。
“当今东霓国君乃是女子，你身为凤君，由你守护这个理由倒也在情理之中。”临歌点点头，明白琉璃不过是想离白墨近一点，与其说是守护皇宫，不如说亲自保护白墨的元神更恰当些。
两人沉默了一阵，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便就此作别。临歌见今夜月色正好，并不急着回幽冥，难得来一趟人间，索性四处走走。
“啪”的一声轻响，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临歌低头去看，原来是枯荣镜不小心滑了出来。
千载枯荣事，皆付镜中影。
那面有着精致镂空花纹的镶满宝石的镜子被笼罩在清辉月色中，泛着银光，月光斜洒在镜面上，映出一道光芒投向半空。